这片河谷源头的湖泊，在李广宁和恶魔战斗结束时，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。
四周的草木已经全部枯萎，还有零散分布的大坑。
恶魔的尸骸横倒在地上不断冒出黑烟。
化成脓血的烂肉四处流淌，如同阴沟里的臭水。有些甚至渗透进了旁边清澈的湖泊里，将纯净的水质染出恶心的颜色。这一切让李广宁非常不悦。
但战斗结束，他总算能仔细回想一下了。
此刻的李广宁终于察觉到了一些问题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？自己到底是谁？自己要做什么？为什么自己长着一堆翅膀，头上长着角，还忽然拥有了这些超能力？
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，但一切又都像是真的。
他越想越头疼，似乎有个盘坐的黑影就待在他的脑子里，操纵并引导着他的思绪。
恍惚间，他看到两个骷髅架子一样的怪人，一个拿着人骨棒，一个拿着头骨制作的法器，绕着自己跳着怪异的舞蹈。
忽然，李广宁听到远处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。他回过头，看到迦利娅正朝着自己跑来，还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。
而在她身后，有些人骑能够飞行的坐骑。那些坐骑五花八门：有带着翅膀的天马，有像是热气球一样的章鱼，有体积巨大的飞行瓢虫……骑手们控制着一定距离，不近不远地跟在迦利娅身后
那些似乎是她的族人，他们穿着花哨复杂的战甲，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。他们见到李广宁后似乎有些犹豫，不怎么敢靠近这个长着翅膀和角的家伙。
李广宁朝她挥了挥手，本想说点什么。但他忽然听到了另一个时空中，来自奎岁的呼喊。
所以他必须清醒过来了。
于是，他只是喊了一声再见，便消失在了原地。
当迦利娅带着族人们来到恶魔残骸旁边时，李广宁已经消失了。
望着这丑恶的尸骸和大范围枯萎的草木，黑门家族的人们连连惊叹。
“难以置信，难以置信。”说这话的是迦利娅的长兄，一个年纪比迦利娅大一轮，名为亚波利特的男人。
他曾经参与过对这头恶魔的围剿。而那次围剿行动后，各个氏族都损失惨重，反而让不少下层裔民都被恶魔感染，成为了从属恶魔。
所以他很清楚这头恶魔的厉害。
亚波利特有些担忧地说道：“那个长着翅膀的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，我们还没问清楚，他到底是那位神祇座下的天使。希望迦利娅没有在他面前做出失礼之举。”
“他不是天使，他是个刚刚穿越来的穿越者。”迦利娅纠正道：“还有，他叫李广宁，是绝对没有被任何神灵控制、和我一样的人！”
“你不要对神灵有那么大的怨气——”亚波利特一边说，一边拿刀敲下了恶魔尸骨上的金属块，放在眼前仔细确认，一边说道：“何况谁说了穿越者不能作为天使的？也许那位李广宁已经暗中和哪位神灵签订契约了。”
可迦利娅依然固执己见：“我不是在置气，他真的不像是天使，他也不像是会屈从神灵的人。李广宁没有天使的杀气和暴虐，他很温和的。”
“别胡扯了，天使怎么可能温和？”亚波利特觉得妹妹在胡说八道，眼前这大范围的破坏痕迹就是铁证。
自文字记录历史以来，所有已知的天使都是极端狂躁凶悍的怪物。他们比恶魔更加强大残忍，所以他们才能成为横行人间的猎手，清扫一切神灵的敌人。
所有义人和圣徒的后裔，全都得仰仗天使们无穷的暴力，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至今。
亚波利特不再管自己妹妹的啰嗦，提醒其他人：“各位，不要耽误时间了，将现场清理净化好。收集完证据，我们立即回家族主城。”
众人答应后，立即忙碌起来。有人施法收拢恶魔残尸，有的清洁湖泊，有的净化植被。但李广宁的黑羽已经渗入大地，绝望的死气浸润在所有物质之中，家族的几位强力法师居然无法解析这死气的源头。
“看来那位李广宁不仅是天使，还是某位上位神灵的高阶天使，实力恐怕比一些次神都要强。”亚波利特忧心仲仲，他很担心这李广宁是那四位主神座下的天使。
那四位主神自千余年前横扫暗域后，每次有动作，都会让世界震颤，让更多下级神灵随之陨落。
即使是古老的圣徒后裔，也可能会因为堕落之举引来他们的怒火——甚至连怒火都算不上，只是引起神灵略微的不满，便会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。
可迦利娅还是不把兄长的叮嘱当真。她实在不愿意相信，那个讲话充满冷幽默、有些神经质、会默默听自己讲故事的人，会是什么天使。
她希望在未来重逢时找李广宁问个明白。
-------梦醒---------
当李广宁揉着脑袋，从松软的大床上慢慢起身时，最先看到的的，是那位女伯爵不善的目光。
本来她打算带着奎岁继续找闺蜜聊天的，但奎岁却以“自己的朋友身体不适，想要等等”为理由，留在三楼房里不出来。
她冷哼了一声，阴阳怪气地嘲讽着李广宁：“明明是迦利娅小姐的仆役，却反而躺在了主人的床上。”
女伯爵实在不理解，为什么如此温柔善良的女孩，会把她的善意给予这样一个普通的人。就算是同甘共苦过，两人的地位也过于平等了。
但奎岁则温柔地给李广宁辩解，说：“他陪伴我很久了，与我而言不仅是仆役，也是我的朋友。何况他为我守夜一整晚了，身体不适，我才让他躺在床上的。”
那位女伯爵还是不太高兴，她还想啰嗦几句，忽然就对上了李广宁的眼神。
李广宁在梦中刚刚短暂变身成了天使，他的眼睛也受到了影响。漆黑的眼珠变得很大，占据了整个眼眶，看上去相当恐怖，像是眼珠被挖去了。
女伯爵被吓了一跳：“你眼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？”
“抱歉，我身体虚弱时，眼睛就这样了。”李广宁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。
女伯爵不太敢对上他那双诡异的眼睛，也不想在这三楼待下去了，打算离开，临走前，她转头提醒李广宁道：
“听着，叫阿三的小子。‘轮回之环信徒，永恒与荣耀的剧场守卫者及命运舞台缔造者之歌剧骑士团’也派了人来参加大后天的加冕仪式，她们还会表演专门的戏剧。
“新教皇冕下加冕后，会和陛下一起去看骑士团的表演。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预定到包间，你不管有什么病都得在这两天里恢复，不要耽误了迦利娅小姐观赏戏曲的心情。”
“我尽力。”李广宁敷衍道，心里默默吐槽这女伯爵脑子不行，真得了病怎么会说好就好。
女伯爵离开后，奎岁脸上的柔顺笑容消失了。
她转过头，面无表情地看向李广宁：“好了，解释一下吧，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迦利娅是谁？为什么你入睡后，我感应到你体内的天使之力复苏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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